文：爭取全民退休保障聯席 呂家進
 

　　長者適逢退休年齡，都希望安心享福，可是勞碌了大半生，卻換來對退休生活的壓力和擔憂。

　　根據香港電台2022年7月28日節目《鏗鏘集：退休無憂？》中引述一名65歲長者指，退休後若每月開支$10,000，以男士預期壽命82歲及每年平均通脹3%來計算，保守估計需要270萬儲蓄，單靠強積金和積蓄，長者難以應付開支（詳見圖1）。

　　要達致老有所養，政府擔任著重要的角色。2022年施政報告第100段指：「香港是全球最長壽的城市…綜合社會保障援助計劃和公共福利金計劃為約四分之三的長者(約110萬人)提供財政支援。」而2022-23年度長者現金津貼的預算經常開支達 512億 (詳見圖2)，分別是2017-18年度及2012-13年度實際開支的1.6倍和2.8倍。

　　長者現金津貼開支於10年間倍速增長，這也涉及香港人口持續高齡化的狀況。根據統計處報告，65歲或以上長者人口由2012年的97萬上升至現時2022年的152萬，佔整體人口約20%，若推算至2042年，長者人口將達258萬人，是現時的1.7倍，佔整體人口比例約32%，即3人中便有1位長者，長者現金津貼的需要也會隨之大幅提升(詳見圖3)。

　　自2022年9月起，政府合併普通及高額長者生活津貼(後稱長生津)，但僅多五萬名長者受惠。現時長者現金津貼中，長生津的受惠人數最多，約64萬人，佔全港長者約42%，金額為$3915，予長者基本生活一重保障，但措施仍有漏洞，例如只放寬了「資產上限」，而沒有調升「入息上限」。不少踏入退休年齡的長者，因生活困窘，要夫婦兩人或其中一人繼續工作糊口，現時個人入息上限為$10,430，夫婦二人為$15,810，以一份保安或清潔工作來計算，每月入息容易超越上限，令缺乏資產應付退休生活的基層「長貧工」，反而不能受惠，變相懲罰勤力工作的長者。

　　再者，長生津需通過經濟審查，容易引起潛在風險。其一為道德風險，長者為了符合申請資格，不得不把資產轉移。其二為申報風險，一旦長者不小心漏報資料，會因「虛報隱瞞」而負上法律責任。其三為分化風險，因經濟審查而引起家庭糾紛，曾有一對夫婦，丈夫退休後原本能夠申請長生津，但後來因太太工作表現良好，獲僱主加薪，月入超出入息限額，丈夫失去每月$3915長生津之餘，亦因未滿70歲無法申領每月$1515的生果金，夫妻反目，影響家庭關係。
 

政府不應今朝有酒今朝醉
　　在世界銀行倡議的退休保障模式中，長生津屬於「零支柱」，即給予貧困長者最低保障的制度，設有經濟審查機制，市民毋須供款，其開支則透過隨收隨支，即以政府公帑來支付。現時長生津預算經常開支已達314億元，面對上述高齡人口的持續增長，政府過去也公開承認「必須審慎考慮長遠的財政影響，確保社會保障制度在財政上可持續」。

　　面對社會老齡化的結構性危機，倘若長生津、長者綜援、高齡津貼等現金津貼全由政府支付，當香港面對周期性較長或結構性財赤時，政府預計無力應付相關開支，會否因此而削減金額，或提高申請年齡，甚至終止有關計劃？事實上，2003年曾因經濟不景，發生過削減綜援11.1%的真實案例；2018年把長者綜援年齡由60歲提高至65歲，因此現行的退保制度的確存在危機，未能有效保障長者長遠穩定的退休生活。

　　政府單靠隨收隨支的「現金津貼」模式，只是「今朝有酒今朝醉」，為避免龐大的長者現金津貼開支而拖垮未來難以預測的公共財政，必須早謀對策。民間倡議多年以三方供款的融資方式的全民退休保障計劃，卻可做到「好天斬埋落雨柴」，是非常值得落實的方案。
 

　　全民退休保障計劃屬於「一支柱」，是人人受惠的公共退休保障金，以政府、僱主僱員及大企業作三方供款(詳見圖4)，社會共責，而集體供款的戶口是專款專項，與政府公帑分開運作，面對財赤也不受影響。加上透過部份儲蓄制，在供款人口充裕時儲備盈餘，儲蓄能帶來投資收益，留待日後人口老化高峰期之用。另外，領取金額會按購買力調整，確保不受通脹影響。有關方案經過當年港大周永新團隊成員黃於唱教授近期再次精算，確認財政上仍然持續可行，可跨越高齡人口高峰期，直到2064年仍有過千億的盈餘，只要及早推行，香港幾代人均可受惠。

　　此外，全民退保的另一重點，在於全民性質，毋須經濟審查，只要足夠65歲，便可即時受惠。現時仍約40萬名長者未得到任何現金津貼保障，由於長者綜援與長生津需要經濟審查，高齡津貼(俗稱生果金)免審查但金額少，至於強積金只有打工仔有份，而全民退保能填補以上漏洞，一來能免除審查制度帶來的風險，減少長者擔憂，二來金額與現時長生津相同，並按購買力調整，給予長者基本保障，三來覆蓋全港長者，不論是為生活奔波的「長貧工」，還是無法外出工作的照顧者和傷殘人士皆能受惠，全民保障大大提升防貧的效果，亦可減輕子女照顧長者的壓力。

　　至於現時政府不斷宣傳「自製長糧」，推出香港年金計劃、安老按揭計劃及保單逆按計劃的「退休三寶」，旨在透過金融理財產品，把個人積蓄、物業、人壽保險轉化為退休資產，學者莊太量表示這些退休理財產品傾向中產人士，基層人士選擇不多。相反，長者真正需要的是「安心三保」：1)全民退休保障、2)醫療保障、3)安老保障。全民退保屬於「一支柱」的公共退休保障金，協助長者應付生活基本所需，但仍有賴「四支柱」非財務支援的醫療及安老服務的完善配套，才能令長者安心渡晩年，活得有尊嚴。

　　現今要落實全民退保，必須達致社會共識，大眾需要明白為何現有長生津$3915，仍要推動全民退保，方可走向社會共責，透過多方供款，應付未來的結構性財赤，使長者有長遠、穩定、安心的退休保障，最終達致社會共贏。